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啊,令主错牙笑着,狠狠一抬盒盖,铁盖子磕托一声扣下来,差点把它斩首。现在万事俱备,没有什么能打断他了,令主温柔地吻了下他的新娘,一手将她掬起来,让她偎在自己怀里,然后引着他的战将兵临城下。探了探虚实……花儿嘛,心里感慨她上次在镜海上的描述惟妙惟肖。令主自觉自己聪慧过人,即便是靠蒙混,也妥妥的十拿九稳。於是一鼓作气,向城门攻了过去——
电光火石可以预见,但不是他的大将军引发的,是他的右脸挨了一巴掌,直接打出了他两眼金花。他呜地一声摀住了脸,「娘子,你干嘛?」
无方气得嘴唇乱哆嗦,「白准,你到底会不会!」
令主感到冤枉,「我会啊,不是好好的吗,可你又打我……」
他两眼含泪,光溜溜坐在瓦楞上,看着可怜又可气。无方很凶,「那是好好的吗?你真觉得没问题吗?我好想踹你下去……你居然还有脸哭?」
令主把两边脸颊都摀住了,「你打我还不准我哭。」
她气涌如山,恨不得一把掐死他。见他抽泣得兴起,自己屁股又火辣辣地痛,越想越委屈,合起衣襟也哽咽起来。
大喜的洞房过程,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呢?月色下新婚的小夫妻并排坐着,各自哭得都很伤心。令主哭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打击,无方哭遇人不淑,这个傻子要坑她一辈子了。
当然这种尴尬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,红着半边脸的令主过来安慰她,「娘子你别哭,是刚才那巴掌把手打痛了吗?我替你吹吹吧……」
无方闹别扭,不想理他,说要回房去了,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檐角,纵身从楼顶跳了下去。余下伤透了心的令主骑着屋脊,看看蔫头耷脑的大将军,觉得活着都没什么大意思了。
明明都是照教程上做的,起先她不也很陶醉吗,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。令主仰头观望,还好结界设得厚实,要是让吉祥山上那个人看见他们的初夜这么狼狈,大概要笑死了吧!
他拖过喜服,垂头丧气地套上。还能怎么样,夫人生气,肯定又是他的错。忽然想起来,刚才无方怎么好像瘸了呢,心头顿时一惊,忙追进了新房。
这里才是真正的洞房啊,四壁悬挂红幔,案上两支红烛热烈地燃烧着,啪地一声,灯花爆了,溅出一地火星子。女人生气爱找床,他赶到床前一看,她果然在。不过被缛蒙住了头,身子蜷得小小的,分不清哪里是脑袋,哪里是脚了。
他怯怯叫了声娘子,「你理我一下好吗?」
床上的人不吭声,倔强地翻了个身,应当是背对他了。令主闷声站了半天,发现这么下去不行,於是脱了大红袍,掀起被缛一角,强行钻了进去。
褥子底下是个小世界,昏暗间看见她抱着自己的膝头,哭得眼睛都红了。令主伸手去搂她,「娘子,刚才我不稳,惹你生气了,你给我一次机会,我们再试一回好吗?」
问题出在哪里呢,无方冷静下来之后也想通了,出在自己太信任他,真的以为他已经弄明白了里头的诀窍,放心把主动权交给他了。其实他就是个没开化的二傻子。
她瘪着嘴看他,「你跑错地方了,知道么?你弄得我很疼。」
令主呆若木鸡,「我找到花儿了啊,怎么会跑错呢。」
唉,她长长叹了口气:「可能因为挨得太近了。」说罢拉他躺好,褪了自己的喜服,和他依偎在一起。
麒麟踏火而生,他的身躯火热温暖,就像他的性情。她依恋他的温度,尖尖的下巴杵着他的胸膛,「你看着我……我好看吗?」
「那还用问?」令主抚抚她的脸颊,「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。」
她笑了,笑得温婉恬静,窍窍玉手将长发撩到身后,薄如蝉翼的明衣下拉伸出一截秀美的脖颈,低头在他胸前茱萸上亲了一下,「你也是,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。」
令主这回居然没有得意地顺杆爬,他只是静静看她,烛下肤胜白雪,眼若星子。那么专注的凝视,几乎看得她不好意思。
大将军再抬头,势不可挡,他终於按捺不住,放她躺下。这回真的要小心了,他牵她的手,让她引领,在她耳畔温声叮嘱:「如果我做错了,你要及时阻止我。」
无方面红过耳,微微偏过头去,闭上眼,手却有她自己的意志。
没什么不好意思的,她平了心绪想,两个都是门外汉,走了弯路,琢磨探讨重新出发,谁也不能嫌弃谁。他轻柔地亲吻她,她仰面迎接,多好,这只麒麟以后就归她了。
他找到地方,试探地点了点,「是这里么?」
她嗯了声,紧紧攀住他的肩。往事像拉洋片,纷纷杂杂划过眼前。她活了千年,最快乐的时光相加,还不及和他在一起的这两个月。他们是天作之合,麒麟化解她的煞气,等她煞气褪尽的那一天,就可以替他生小麒麟了。不要别的颜色,就要黑的。他一直对自己不满意,可她却那么喜欢。因为他傻头傻脑,黑色能助长他的威风,世上没有几个人,敢真正触怒黑麒麟。
沙沙地,原来皮肉撕裂是有声响的。她咬紧牙关不敢出声,害怕吓着他。可是真疼啊,简直像上刑一样。还好他体贴,只是同样的第一次,他却浑身颤抖,看样子是高兴坏了。
她咽下痛苦,捧他的脸,「阿准啊,你快活吗?」
谁知他抬起头来,泪眼凄迷,「娘子,我有点痛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