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等待多时的红巾军,立马冲了出来,挥舞着手中武器,砸向阵形已乱的敌军。
不是砍,不是刺,而是“砸”!
原来,百里濯缨和楚映雪见蒙古兵战甲坚实,不易刺透,便寻思使用比刀剑有效的武器。
百里濯缨看到一个红巾军士兵使用锤子,心中一亮,便让楚映雪给他的部属找锤子。
这锤子若砸在敌人身上,即便他们身上有战甲护体,也能砸他们个七荤八素,若是能砸到头上,也能把他们砸下马来。
相比寻常刀剑,锤子的优势立显!
只是,短时间内搞到大量的铁锤,是不可能的。
楚映雪退而求其次,让士兵以木头、石头代替,只要能砸向敌人,还能多次使用的就行。
于是,楚映雪的部属遇到蒙古骑兵的时候,使用的不是刀剑,而是各式各样的锤子,木锤、石锤,还有连着根铁链子的。
这些造型各异的锤子把蒙古兵锤得晕头转向。
阿古拉看得心惊肉跳,搞不清对方虚实,只好指挥下属稍停,不敢再匆忙攻击。
到此,楚映雪的马没有动一下蹄子,就那么站在原地。
阿古拉远远地和那个年轻人对视,心中居然有一丝恐惧,这是一个气势凝重的人,不动如山,仿佛这眼前的众生不过是一群碌碌的蚂蚁,在他面前奔走。
和这样一个人作战,阿古拉的心中升起一丝犹豫。
已经多少年不曾见过这样的汉人了?他记不清楚。
或许是二十年前,也许是二十五年前,他见过一个倔强的汉人男孩,十七八岁,居然敢来阻拦他圈地!
阿古拉勃然大怒,命人把那少年吊起来打。
鞭子抽在那少年的身上,每一鞭都带起一串血花,但那少年一直破口大骂。
最后,阿古拉打累了,说,“你若求饶,我便饶你不死!”
但那少年绝不求饶。
只到他死去,也不曾求饶。
那一次,阿古拉第一次看到,汉人的身上也有些血性,但那之后,他再没有见到这样的汉人。
他见到的,只是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汉人。
只要要有一丝机会活着,他们便不会主动反抗,哪怕过得猪狗不如。
此时,这个立马土丘之上的少年,眼中也有一样的东西,让阿古拉感到似曾相识。
良久,楚映雪才回头去看浮桥桥头一眼,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中,他看到红巾军在丽水南岸等待渡河的人已经不足一千。
他缓缓掉转马头,往山丘下走去。
阿古拉缓过一口气来,心中的恼怒不可抑止地泛起。
不能让这个人就这么走了!
他大声喝道,“追!杀光这些乱匪!”
他手下那些悍不畏死的下属尖叫着冲了出去,往楚映雪消失的那个小丘下赶去。
刚刚冲下小丘几百步,前面再次陷入混乱,原来他们遇到了陷阱。不知何时,红巾军在土丘下方挖了大量的陷阱。
这些陷阱有两人多深,陷阱口覆盖树枝草木,在黑夜光线暗弱的情况下,根本发现不了。
两股红巾军从两边杀出,乘着混乱从左右夹击追兵,依然是木锤、石锤,未必就把人砸死,却能砸昏砸伤。
阿古拉看着自己的部属在陷阱中挣扎,从牙缝里愤怒地挤出四个个字:“胜之不武!”
他固然愤怒,却毫无办法,那些红巾军知道哪里有陷阱,哪里有绊马索,他们能恰好避开,而蒙古骑兵却不知道,每次都恰好把自己送到对方设置好的陷阱和绊马索那里。
这样的追击,哪里是追击啊?
眼看大批的红巾军已经渡过丽水,阿古拉心中的怒气更盛,那个哈丹巴特尔呢?紧急的时刻为何不见他的身影?难道这不是他的事吗?
好像是心有灵犀,阿古拉刚想到这里,便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,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赶来,当前一人,不是哈丹巴特尔是谁?
“安达先歇息片刻,待我来夺回浮桥!”哈丹巴特尔大声喊道。
说罢,他指挥着大队人马往浮桥冲去!
阿古拉舒了口气,心说,“我是该歇息片刻了!”
哈丹巴特尔饿狼一般扑向浮桥南岸桥头。
此时,楚映雪已经完成了掩护任务,红巾军主力已经全部渡过丽水,他的部属,步兵也已经有一半踏上了浮桥,其余的正在准备渡河。
楚映雪带领残余的一百来名骑兵和部分步兵守在桥头。
待步兵全部渡河,他便会带着骑兵上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