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断头台搭在菜市场的正中,台子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,手中都拿着刀枪,明晃晃的,那是千户府派来的兵卒。两个百人队的士卒,把断头台包围得水泄不通。
在这些兵卒的外层,是襄阳武学的学子,同样手持刀枪,只是阵势不及那些士卒整齐。
再往外,便是来围观的百姓了,里里外外,只怕不下千人。
没过多久,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几个兵丁拖到了台上。
范西同施施然走到台上,用脚踢了一脚那个浑身是血的人,“百里濯缨,最后的时刻到了,你不要装睡,睁开眼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吧!”
百里濯缨睁开双眼,慢慢地坐了起来。
范西同蹲下来,看着百里濯缨的眼睛,“这做人哪,一定要搞清楚自己的斤两,不要和比自己太过强大的人作对!你一个乡野小子,而家父乃是襄阳千户府的副千户大人,你和我斗,不是昏了头么?”
百里濯缨咳嗽了两声,笑道,“搞得咱俩的争斗今天就结束了似的!”
范西同摇摇头,“你这人哪,就是太自以为是了。我知道,你还以为你的兄弟会来救你!”
他指着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军士,“这都是千户府派来的,休要说楚映雪他们不敢来,就算他敢来,他救得了你么?”
“对了,你不是有几个很铁的兄弟么?为了照顾你,我特意安排了你的兄弟为你送行,小瘟侯,过来!”
小瘟侯哭丧着脸,磨磨蹭蹭地走到百里濯缨身边。
“不就是一刀砍下头来么,何必哭丧个脸!”范西同皱眉道,“你砍下百里濯缨的头,你就彻底撇清了和百里濯缨的关系,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你。”
他又看着百里濯缨,“你的兄弟,是为你执刀送行的,不是来救你的!”
说罢,他纵声长笑,仿佛这世间事,最好笑的莫过与此。
为了打击百里濯缨,范西同真是无所不用其极,居然想出这么恶毒的一招。
范西同站了起来,看着小瘟侯,“和你的兄弟说一句吧?等会儿,就没有时间和他告别了!”
“对不起——”小瘟侯哽咽着说,他的声音放低了,“他们说,如果我不来,我也是通敌之罪,要杀我,还要杀我全家……”
百里濯缨虚弱地眨了眨眼睛,“小瘟侯,不必内疚,谁砍不是一刀!”
他咳嗽了一阵,“没准儿他们下手故以砍歪,到时候死不死活不活的,那才难受啊,自己人下手放心哪!到时候你果断一点,可不能犹犹豫豫的,啊?”
小瘟侯的眼泪流了下来。
这时,一个人一步步走上台去,在台上站定,他手中拿着一张告示。那是千户府派来的百夫长,名叫霍树生,他是今日的监斩官。
围观的百姓慢慢安静下来。
待人群安静下来,霍树生清了清嗓子,大声念道,“兹有人犯百里濯缨一人,私通红巾,以为内应,更为红匪带路,致使武学三十余人死于非命。”
“为绝红巾后患,并以儆效尤,现,将该人犯斩首示众!午时三刻已到,行刑——”
话音未落,只见一个黑色的布袋从远处的房顶抛了过来。
那布袋似乎不小,寻常的人力应该抛不了那么远,估计是使用投石机之类的东西抛出的。
众人纷纷抬头看那布袋。
那布袋落到半空,忽然又一支火箭射了过来,那箭射得极准,在那布袋即将落入人群时追上了它,“浦”的一声插入布袋。
然后便是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那布袋在众人头顶炸开,火光四射,落了下来。
一时间人群四下奔走,喊声叫声不绝于耳。
不待第一个不待的火光完全消失,第二个布袋凌空飞至。
这时的人们已经知道布袋的厉害,不等那火箭射来,已经四散奔跑了,等那火箭射中布袋时,有时一声巨响,火光四溅,人们再次奔跑。
这时,“得得”的马蹄声急促地响起,一骑如飞,从菜市口的北头冲了过来。
那马转眼便到了。